很多事，一直不愿诉诸笔端，却一直碾压在心田。那就索性把这心里的痛做成文字的纪念。
明天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三日，是奶奶去世的日子，这个日子，我已经数了十个年头。
九七年，我结婚了，住进了新房里。不能陪奶奶住，的确让我纠结了一番。我知道奶奶很高兴我能够结婚，这是她一直盼望的。她也会想到，结婚后，我便不能常陪在她身边。我想奶奶心里一定有些失落，虽然这种失落从没有表现出来，更没有说过，但是我心里却始终隐隐地放不下。
爱人回娘家的时候，我就过来东屋陪奶奶住。有一次，一个大娘到家里来陪奶奶说话，知道了我住在奶奶屋里。便当着我的面“开导”奶奶：“以后媳妇回来了，就不要让孩子住在你屋里，媳妇走了再让他过来……”奶奶笑了：“知道知道。”我听了红着脸走出去了。
奶奶越来越老了，也常常到两个姑姑家里去住一段日子，在家的时候，父母便和奶奶住在了一个里外套间里，早晚都有个照应。奶奶八十五岁那年，虽然很少活动，但一直还算健康，后来因为一场小病竟卧床不起，脸也浮肿得厉害，就连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。我劝奶奶好好养病，很快就会好的。奶奶却摇摇头伴着哭腔说：“男怕穿鞋，女怕戴帽……”奶奶所说的是民间一句俗语，意思是说：如果男人的脚出现了水肿，或是女人的脸出现了水肿，就是往生之期到了。她是深信了这句俗语的。
奶奶想让我晚上陪她一起住，我答应了。父亲却对奶奶说：“有我守着你哩！让他回学校吧！他工作忙，还有个孩子也在学校磨人。”奶奶撇了撇嘴，想哭的样子，蠕动着嘴唇说：“走吧……没事……走吧！”那年，我带了个毕业班，工作是有点紧。我不知道说什么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奶奶，傻傻地站了一会儿，忐忑地走了。心里却在安慰自己：“没事，奶奶没事！改天一定回来陪奶奶住！”
几天后，奶奶去世了。我如泉涌的眼泪里不仅仅是失去奶奶的悲痛，还有不为人知的撕心的忏悔……
十年了！我一直为当年没有坚持留下来陪奶奶一夜而悔恨！可是这种悔恨早已于事无补。我想：今生我将无法逃脱这种心的刑罚，我也不想逃脱，我想只有这种刑罚才可以为我的愚慢赎罪。
近日梦里，又见奶奶向我笑着，磕着小脚儿姗姗走来，似在昨天，又恍如隔世。
愿奶奶和爷爷一起在天国里幸福安然。
评论